藍又藍

4.



　　大概幾個星期過後吧，我跟方曉瑤越來越熟，陪她走回家時也會在她家前面停個五到十分鐘聊個天什麼的，這個默契不知何時開始在我們之間流動，好像是某天她叫住我，然後又跟我聊了一下子之後有的習慣。總之，現在只要到了她家門口，我們都會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，或許開開玩笑或許討論功課，有時候也只是她哼著歌而我靠在牆上誰也沒說話。

　　藉著路燈暈黃的光，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那雙清澈的黑眸。方曉瑤很常笑，就連她漂亮的眼睛裡面都填了滿滿的笑意，雖然讀第一志願的學校，但在她身上我總找不到任何壓力留下的痕跡，她也會熬夜唸書、也會被一大堆難以招架的考試壓的死死的，可我聽都沒聽她喊過一聲壓力大。方曉瑤很懂得排解壓力而非被壓力逼的走投無路。

　　能讀到第一志願卻不喊壓力大的學生真的很少見，就連我們普通高中的班級都有一堆人在抱怨考試多功課多，方曉瑤減少壓力的方法不外乎是聽音樂、看課外書，但同樣的方法用在那些抱怨的人身上卻起不了任何作用。

　　像阿團就常常跟我抱怨功課多、考試多、課業難，每天下課只要下一節上課有要考試，一定能在教室內聽到他呱啦呱啦抱怨的聲音。

　　對了，自從上次我和他從學校一路狂奔到那個有些陌生的地方後，他放學時就不再跟我瞎混，而是急急忙忙衝去他家寶貝的班級跟她一起走回她家，從他手機裡面的簡訊和提到他家寶貝時的神情來看，那天的那通電話並沒有讓他們吵架，還是一樣，很幸福的感覺。

　　「我們班也有很多班對欸，好像每一班都一定會有一個或以上。」方曉瑤聽完我講那天的事情之後，這麼說著，「像我朋友她現在也很幸福啊，跟我們班一個男生在交往，雖然老師不大贊同，但也沒有硬要他們分手，老師都是這樣，只要成績沒往下掉要做什麼都是可以的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我朋友的狀況其實也差不多，也是在找不到那個男生的時候都會胡亂猜測，可是除了這點之外他們還是很幸福，假日的時候一起去逛逛街、晚上的時候聊聊電話或MSN，在學校則用眼神來把他們的心連在一起，很幸福啊他們。」方曉瑤說。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反正在這個當下他們是幸福的，幹麻還要管那些微小的缺口呢？」她說，「就連煙火也是在綻放的當下最美麗，而誰又會去管那些煙灰，對吧？」

　　「也是啦。」

　　所以，應該就跟方曉瑤講的一樣吧，不管是阿團和他家寶貝、還是其他人。

　　我和方曉瑤有一起在假日出去過兩、三次，不外乎是去麥當勞寫功課，或者是去書局看書，最近的一次是第一次段考後，我被過分認真的方曉瑤抓著去麥當勞事先把考卷檢討了一遍。

　　方曉瑤是個很喜歡到處散步的女生，跟她出去永遠不怕沒有事先規劃好要去哪裡，因為她總有一堆地方想要去逛，連她已經逛過幾百遍的、她家附近的公園她都還想再去一次、然後再去一次、然後又再去一次……

　　我覺得，方曉瑤應該是一個很適合去自助旅行的人吧。我曾經在小說裡面、在別人的部落格上面看過自助旅行是怎麼一個自助法，然後，我得到了一個自己的結論：對著寫了不同地方的一張紙、閉上眼睛手指指到哪就去哪；人數可能自己一個人，也可能兩個三個，不過人越少越輕鬆愜意；行李不用帶很多，一台相機、一台MP3、一台筆電、一本筆記本、幾隻筆，還有錢，或者再加上一兩套衣服，這樣就好了；也不用特替訂什麼五星級高級飯店，到了那邊再一家一家的物色喜歡的民宿；不去旅遊手冊上面寫的必遊景點玩、不照著旅遊手冊上寫的方式逛所到的地方，慢慢的、照自己的方式走完這個地方；而時間則是無期限，高興了就回來，還想再多留一會兒就多留一會兒；可能會遇上我們在旅遊中不想碰到的事情，例如壞天氣、受傷，不過也可能會一切順利，一切都在未知、變數之中，沒有人會知道你下一步要往哪走，這，就是自助旅行。

　　我有把這番結論講給大明聽，大明聽完我對自助旅行的結論後，很豪邁地哈哈大笑三聲，說我很天真。

　　大明是我那現在遠在德國消遙的堂哥，從他上大學到現在出社會，已經幾乎把我們能想到的、能玩的、好玩的國家都跑遍了，大明留在台灣的時間很短很短，他通常都直接從某國飛到另一個國家，很少會回來台灣休息一下什麼的。不過在以前大明還在電腦公司上班時，還沒有飛出去飛得這麼頻繁，還是以賺錢為重，現在他的戶頭裡面的數字已經可觀到一個境界了，所以他乾脆辭了工作專心旅他的行。只是，每次看他旅行旅完難得回台灣再賺個小錢，他的戶頭裡面的數字還是好可觀。大明是很乾脆很豪邁的人，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已經開始直呼他的小名了，我的印象中我一次「堂哥」都沒叫過他，儘管他大我很多歲。

　　大明說，自助旅行沒有我想得這麼簡單，但那種悠閒感已經差不多了，他說他在自助旅行的時候碰過很多讓他不知所措的麻煩，那時候什麼愜意啦、自在啦的感覺完全煙消雲散，當下的感覺只有：「唉呀，怎麼會這樣呢？」的萬分懊惱。

　　儘管如此，我還是覺得自助旅行就像一個很棒很棒的夢想一樣，那麼的快樂、那麼的無憂無慮，就像陪著老一輩的人回顧他們的童年所會浮現的、那樣的天真無邪的一個歡樂景緻。而且，方曉瑤是這麼樂觀、這麼開朗的一個人，我想她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一點懊惱的心情困住的人。

　　我真的認為，方曉瑤她啊，很適合去自助旅行。